【加拉咕哒】降临
cp：加拉哈德x咕哒男
ooc 加拉哈德性格自捏，私设如山
西幻设定，高虐预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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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，他抓到了天使。
名为加拉哈德的天使。
那个威严而高贵的天使，那个就算他努力的仰起头也看不到的天使。
听说他是由天父花费了数千年的时间亲手雕刻的，每一处肌肤每一根发丝都由天父亲手琢磨，听说他诞生的那天，无数的小天使捧着鲜花自云端来迎接，而成年的天使们，则纷纷拔下自己双翼上最纯洁的一枚羽毛为他织就了天使之羽。
少年伸出肮脏的，沾满了污秽的手，抓住了加拉哈德如雪洁白的翅膀。
“抓住你了。”
少年贪婪的笑了，就像饿了三天的疯狼。
他也确实如疯狼一般流下了口水，肮脏的脸上，只有口水的痕迹是泛着光的。
加拉哈德被疼痛惊醒，但他的体力实在是被消耗的太厉害了，只能勉强抬起头部，看了一眼抓住自己的人。
是.......人类？
地狱怎么会有人类？
那一定是.......
加拉哈德那被神父亲手雕刻的脸在地上摩擦着，肮脏，丑陋而粗鄙的人类，就这么拖着他在地上行走，宛如拖着一只放弃抵抗的羔羊。
在看不到阳光的地狱荒野，借着幽森的鬼火，人类小声的哼起了歌。
他拖着天使回到了自己住处，一座荒废了的高塔。
灰色的高塔，内里结满了蜘蛛网，烛泪堆得比灯芯都高，动静稍微大一点，就会惊醒睡在墙壁上的蝙蝠，然后引发一阵不小的骚乱。
“滚！”少年用手赶开那些想凑过来的蝙蝠，然后气冲冲的拖着加拉哈德爬上旋转楼梯。
然而他实在是太瘦弱了，刚爬了不到两层，少年就累的一屁股坐在满是灰尘的楼梯上，看着晕过去的加拉哈德，他更是来气，用脚踹了两下加拉哈德的肩膀，“你怎么这么沉！累死了！”
回应他的只有高塔内空洞的回音。
休息了一会儿，他继续拖着天使往上走。
一层，又一层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他才来到了高塔的顶端。
高塔的最高层，是一个小房间。
小到一个成年人都没有办法直起身子，连发育的如此不健全的少年都只能佝偻着身体行动。所幸这个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，只是角落里堆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。
他把加拉哈德扔到窗户下，然后开始在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面前鼓捣了起来。
加拉哈德是被人踹醒的，刚睁开眼迎面就被人扔过来一颗紫色物体。
“快吃！”
加拉哈德只看了一眼，就偏离了视线。
“你不吃啊，真是浪费。”立香拿起它面前的紫色物体，大口大口地咬了起来，“亏我特地留了一个给你。不过不吃也没关系，你变瘦些反倒是方便我把你带回去。”
加拉哈德冷冷的抬头看了他一眼，眼里似乎充斥着愤怒，却依旧什么都没有说。
“马修一定会很喜欢你，马修那么虔诚，看到天使她一定会很开心的。”
末了，少年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。
声音颤抖，夹杂着一些温柔在涌动。
“你回不去的。”一直沉默着的加拉哈德突然开了口，只是声音干哑，像是因缺水而开裂的大地突然开口说了话，“吃了地狱的食物，你就回不去了。更何况，你们的家园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色的荒漠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少年伸手抓住了天使的衣领，“不可能！不可能！”
他叫嚣着，嘶喊着，仿佛这样就能够否定什么一样。
加拉哈德继续冷漠的说：“你想想你是因为什么而来到地狱的，是那片大火吧。”
是的，那片不知自何处而来的大火，烧毁了所有的村庄，所有的城镇，在那片火里，他被自地狱而来的恶魔抓走，带到了黑夜深处。
天使继续用着沉稳而无情的音调缓缓诉说，“那片火烧毁了所有的人类，人类已经不存在了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，”少年发出了尖锐而刺耳的笑声。“如果人类已经不存在了，那我是什么？你这个骗子！我还存在着，而我是人类，所以人类就还存在着！”
他狂妄的笑着，就像要把肺里的空气都挤出去一般，狂妄的笑着。
礼仪端正的天使从不会在他人说话的时候打断，所以等他笑够了，加拉哈德才开口，“你觉得你还算是人类吗？”
你觉得你还算是人类吗？
少年听到这句话，身体突然僵住。
你还算是人类吗？
还算是人类吗？
他僵硬的伸手抚摸着脖颈受伤的地方，那里没有血迹，只有一团乌黑的泥土。
他回想起在那个血与火一同沸腾的夜晚，自天上倾泻下来的黑泥，夹杂着哭泣，愤恨，怨怒钻入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缝隙。
自己越来越狂躁的性格，越来越强大的力气，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不会改变的容貌。
他已经......
“不，我是！我要回去，你说的话统统都不可信！”少年推开了加拉哈德，在房间里暴躁的踱步，“我一定可以回去的，我要和姐姐见面，我答应了她要陪她去买发带的，我，我还要去见马修，我答应了要带她去看蓝天，我要回去，我要回去......”
“我还要娶一个妻子，我还要和她生好多好多的孩子，我要回去......”
“你回不去的。”
天使的声音响起，就像审判的丧钟，将他所有的美梦，都判了死刑。
“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”少年怒吼着，“你们都是一群骗子！那天夜晚，你知道我握着十字架恳求了多少次天父吗？你知道我多希望能有一位天使降临吗？可是你们出现了吗？没有！你们享受着人类的信仰，享受着人类的尊重，你们给了人类什么？你们就端坐于云巅看着大火，你们和恶魔又有什区别！”
加拉哈德没有说话。
他并不是觉得少年的话无可反驳，反倒是觉得少年滑稽的可笑。
天使和恶魔不过是种族之分罢了，哪有什么善恶的区别。
只不过人类倾向于崇敬白色的天使罢了，这是人类的选择又不是天父的选择。
更何况，人类本就是这个世界多余的存在，被毁灭是规律使然。
只是身体伤得太厉害，他可不想浪费力气在斗嘴上。
再一次醒来是两天之后。
加拉哈德睁开眼时，看到少年正大开窗子，将头探出窗外，用力的抬头，呼吸着窗外的空气。
此时正值地狱的黄昏，天空一片下水道般的脏绿色。
空中掠过几只乌鸦，发出了瘆人的叫声。
睡了这么久，体力也恢复了不少，翅膀上的伤口大都愈合了，只不过依旧无法动弹。
“嗯......你醒了。”少年揉了揉因为上仰而僵硬的脖子。
加拉哈德隐约觉得少年身上的伤口，要比自己沉睡之前还要多。
“我......”少年刚开口就觉得声音卡在了喉咙里，“我在你沉睡的期间，问了地狱里的其他居民，他们都说，我回不去了。我总算知道了，为什么他们吃掉了那么多的人，却从来都不吃我。”
“我只是希望你早点认清这一点。”
少年小心翼翼的问：“人类，真的，不存在了吗？”
加拉哈德点头。
不仅仅是不存在了，连存在的痕迹都不会留下。
得到的是少年的沉默。
多少年的盼望与挣扎，在这一刻，换来的是虚无的答案。
他突然不知道该哭，还是该愤怒。
少年就这样颤抖着，将身体蜷着，在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里嚎嚎大哭。
加拉哈德就这样注视着他。
心里面突然有什么东西在颤动。
天使突然开口：“加拉哈德。”
少年抬起满是泪水的脸，看着天使。
“我说，我叫加拉哈德。”
加拉哈德不知为何突然想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少年，就好像，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，自己就能分享这份痛苦一样。
天使继续问，“那么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立香，藤丸立香。”
加拉哈德默念了这个名字三遍，他会记住这个名字，它曾属于某个人类。
他们接下来什么话都没有说。
但两个人都像是被对方狠狠拥抱一样，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安静与平和。
再次醒来的时候，加拉哈德的翅膀已经能动了。
但是多日未活动，翅膀使用起来还是有些不习惯。
他第一次起身，刚走了两步路就狼狈的跌到了地上。
立香赶紧过来扶起他。
不知为什么，在交换过名字之后，两个人的关系就缓和了很多，虽然两个人都不多话，但是已经不会再起冲突。
立香问：“你恢复了之后要回去吗？”
“要。”
“你为什么会受伤？天使不是应该都很厉害的吗？”
“没有那么厉害，也会受伤。”
“天使是怎么来的啊？”
“是天父亲手捏的。”
“天父？就是教堂里面经常出现的那个吗？”
“是。”
“他很温柔吗？”
“不，他一点也不温柔，他没有所谓的感情。”
“看出来了，好像你们都是这样的。好像只有人类才有感情一样。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小，最后直接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加拉哈德身上。
加拉哈德金色的眼瞳凝视着少年的脸庞。
—— “人类，会彻底的消失，不留任何痕迹。”
这是天父曾经告诉自己的话。
而自己来到这里的任务，就是见证这人类的最后一点残渣消亡。
这一次，是立香把他推醒的。
“快醒醒啊！”
他慌乱的眼神中，倒映出了加拉哈德的面孔。
还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，少年就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泥。
“他们要来抓你，快走啊！”
这是马修要看的天使，所以，要让加拉哈德活下去。
就算，已经没有人类了......
就算.......
要让他活下去！
立香拖着加拉哈德往前。
加拉哈德瞥见楼梯口窜出来的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地狱生物。
若是平常，这些与垃圾无异的生物加拉哈德是不会放在眼里的，但如今......
“走啊！”
立香推着他来到窗户下。
“走啊！”
立香伸手挡住加拉哈德，让背后的刀刃都落在了自己身上。
“走啊！”
黑色的泥土溅了天使一身。
“走啊！”
立香将天使从窗户推下，然后用自己的躯体挡住了窗户，挡住了这个高塔唯一可见到光的地方。
名为加拉哈德的天使，终于张开了自己的羽翼。
那一瞬，天使降临。
带着自天宇倾泻而来光芒万丈，自血骨深处凝固着的高贵与尊容。
时间就此凝固，空间也不再转动。
巨大的羽翼托住了加拉哈德。
一时之间天空布满了白色的羽毛，片片都闪烁着星辰的流泽。
领略天父亲手缔造之物的美，睥睨万事万物的圣洁与光辉。
少年抬头看着天使。
用那张肮脏伤痕累累的脸中，唯一的空色。
而天使也在凝望着他。
少年的胸膛流出了鲜血。
不是黑色的泥土，而是滚烫的，鲜红的，散发着锈味的血。
那是人类的心脏，是人类最后的残渣。
——他们都见到了彼此眼中最美的风景。
天穹之上，白云之巅。
他每走一步，身上的黑泥都会因为这过于圣洁的氛围而消散。
当他走到天父面前时，身上已是纤尘不染。
“加拉哈德，我的孩子，你回来了。”
“是。”白色的天使如此回答。
“那最后一位人类，直至生命的尽头，他还在仰望着天空吗？”
那一瞬，记忆纷沓而至。
天使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他说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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